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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甕中捉鱉(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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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團圓飯吃的還算和樂,雖然中間有好幾撥人來向雲蘇急匆匆地低耳說話,雲蘇都沒反應,也沒下達什麽指示,只是揮手讓他們下去,席宴快結束的時候,雲蘇對風澤問,“要留下來嗎?”

風澤搖頭,“我暫時不想離開我娘。”

雲蘇道,“你娘也可以搬來蘇客府住。”

風澤是不會給玉香做任何決定的,便不言話,安靜地吃著最後一點兒飯。

玉香擱了筷子,揚起眉頭說,“我這次來陵安城是了風澤的事情,如今事情解決好了,我也要回去了,我爹老了,身體不好,我得回去照顧他。”

提到玉南王,蘇八公立刻接話說,“如今我們兩家也算是至親之家了,我這次來陵安城也是奔著風澤來的,如今我的孫子回來了,我也高興,就跟你一起去趟燕洲玉府,看看玉南王。”

玉香道,“不用了,我爹如今昏迷著,你去了他也沒法接見你。”

蘇八公疑惑地問,“玉南王得了很重的病?”

玉香面色沈重地說,“嗯。”

蘇八公問,“什麽病?”

玉香搖頭,“不知道。”

蘇八公沈吟片刻,或許是真的因為認回了風澤,心裏高興,也大概是為了做點兒好事,好把另一個孫女也認回來,是以,聽了玉南王病重之後,毫不猶豫地出聲說,“那我就必須得去了,玉南王重病,身為親家的我怎麽能不上門去瞧一瞧?正好我蘇家也有一個學醫的,雖然醫術不見得有多好,能夠稱天下第一,但給玉南王看診看診,還是可以的。”

不管蘇八公這話有幾分真有幾分假,玉香都很感謝,她前半生任性地只為自己活了,沒有想到家人,更沒考慮過家人,那個時候年少任性,從不認為自己追求自己的人生有什麽錯,玉南王給她安排的人生她從來沒接受過,可時過變遷,經歷過人間種種之後她才深深明白,任性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在任性的時候,消磨的不是光陰,而是家人的命,而如今,她也不再年輕,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體會到了當父母者的心,就不可能再離開玉南王了,玉南王的身體是她現在最擔憂的,聽到蘇八公的話後,玉香真誠地感謝說,“難為你有這份心,不過不用了,我爹目前有韓稹醫治。”

蘇八公一怔,“韓稹?”

玉香道,“嗯。”

蘇八公挑起眉頭說,“素有醫術鬼才之稱的韓氏九針?”

玉香笑道,“是他。”

蘇八公目光沈了沈,說,“有他給玉南王醫治,玉南王的身體定然會好起來。”他道,“如此我也就不用擔心了,等改明兒他身體好了,我再登門拜訪。”說罷,沖風澤道,“你若還要回花蕭府,祖父跟你一起。”

風澤看他一眼,說,“好。”

蘇八公就笑起來,明顯的是很高興。

蘇進看著蘇八公這樣,又看一眼風澤,又看看段蕭,幾不可察地嘆一口氣,起身走了。

雲蘇什麽都沒說,看所有人都擱了筷子,就吩咐身後的傾心,讓她喊人來收拾。

蘇昱和蘇墨起身離開。

段蕭和宋繁花也起身,向主人家告辭。

雲蘇看著他們,說,“時間還早,到花廳喝口茶,休息一會兒再回去。”

段蕭笑道,“我段家軍的非池後日大婚,我得回去給他準備迎娶之物,沒法像王爺這般悠閑,不耽擱了,本來時間就趕,總不能什麽都不備。”

陵安城主府的女兒安箏要出嫁,這事兒雲蘇自然知曉,就算他沒刻意打聽,昨晚上也收到了喜貼,想必,在今天的這個時候,整個陵安城的人都知道了,雲蘇在心底冷笑,先有風澤認親一事拖住蘇八公,再有朱禮聰娶妻一事伏殺蘇八公,他們可真敢!

雲蘇想到雲程的死,想到雲淳的死,只覺得這天下間大概沒有段蕭不敢做的事。

雲蘇不再阻攔,任由他們離開。

只不過,剛走到門口,段蕭就覺得眼前一花,氣血跟著翻湧,他猛地攥緊了宋繁花的手,宋繁花察覺出了他的異樣,大驚失色,忙穩住他的身子,七非也趕緊走上前,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問,“少爺怎麽了?”

宋繁花也嚇的臉白了,緊張地看著他。

段蕭伸手揉揉眉心,低語道,“有點頭暈。”

宋繁花問,“還能走嗎?你是不是喝多了啊?你剛才都被他們灌了好幾圈。”

段蕭道,“不是酒。”

宋繁花一怔。

段蕭松開她的手,有點兒無奈地說,“因為你。”

宋繁花越發一怔。

段蕭把自己靠在墻壁上,緩了一緩,可再緩也沒辦法保持清醒,只要聞到宋繁花身上的香氣,他就止不住氣血翻湧,大腦昏迷。

段蕭曾經跟千姬和烈火呆過,自然聽說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毒物,無聊的時候,烈火就跟他講他們千左門的各種不為人知的毒藥,段蕭雖沒見過,卻聽說過,這種因愛而起的毒,叫噬心,大概就是在剛剛,他為宋繁花喝下那一杯酒的時候中下的,或許那杯酒真有問題,而雲蘇原本是要下給宋繁花,讓他不能再近宋繁花的身,卻沒想,他喝了,這對雲蘇來說,無傷大雅,不管是宋繁花自己喝還是他喝,效果一樣,就是他與宋繁花,不能再碰彼此。

段蕭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猜測說與了宋繁花聽。

七非站在一邊兒,自然也聽到了。

玉香也跟在身後,也聽到了。

蘇八公和風澤還沒跟出來,這二人就不在現場。

一聽說段蕭是中了這樣的毒,幾個人懼是驚住,宋繁花驚愕地道,“這麽說來,我不能再靠近你,越靠近越讓毒加劇?”

段蕭道,“嗯。”

宋繁花咬牙切齒地咒罵,“真是卑劣!”

段蕭這個時候可沒時間去聽她的咒罵了,他快速地對玉香吩咐,“你暫時不要回去了,後日非池大婚,我得跟宋繁花一起主婚,不然安逸山會覺得我們在怠慢他,所以,我得想辦法在那之前把這毒解掉,而今,能解這毒的,大概只有雲蘇,我得找他拿解藥,這是一件頭疼的事,我沒多餘時間再去準備大婚之物,你幫非池準備。”說罷,又道,“目前也只有你,不會受到蘇府的加害,能順利將大婚之事準備妥當。”

玉香看著他冷汗冒頭的臉,沈聲說,“你放心吧,交給我就是。”

段蕭道,“現在就去。”

玉香點點頭,二話不再多說,走了。

段蕭又對七非交待,“回花蕭府,日夜寸步不離地跟著朱禮聰,我讓你與他合練萬海刀法,就是防備著未來他有危,而萬海刀海,目前無人可破,若雲蘇不親自動手,朱禮聰就不會有事,我不能讓朱禮聰死在外面,這是我答應過高禦鐵的。”

七非道,“好。”頓頓,又問,“少爺不回花蕭府了?”

段蕭勾唇冷笑,仰頭望一眼身後的院子,意味不明地說,“雲蘇的地盤,真不是那麽好進的,不過,也無妨,他想讓我留下來,那我就留下來。”

七非皺眉看他一眼,段蕭卻不看她,揮手讓她走了。

等七非一走,宋繁花就道,“你讓七非也走了,誰來伺候你?我如今近不了你身了。”

段蕭笑著看她,雖然體內的氣血翻江倒海,臉上也密密麻麻地鋪著一層汗,可他卻不管,胳膊一伸,將她扣進了懷裏,薄唇貼下來就吻上她的,只輕輕碰了一下,根本沒吮沒深入,一股氣血就順著嗓子眼爬了上來,堪堪要沖出來,段蕭猛地錯開唇,把頭埋在宋繁花的脖頸裏,咽下那口氣血,忍著鉆心的疼意說,“雲蘇想用這種方法把我和你分開,簡直是癡心妄想,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宋繁花推開他蹙眉說,“你別再抱我了,小心氣絕身亡。”

段蕭抿嘴,“不讓我抱你,我才會氣絕身亡。”

宋繁花瞪他一眼,反身一轉,離他遠遠的,段蕭額頭一抽,宋繁花摸摸下巴,想了想說,“或許肖璟也有解藥,我回一趟花蕭府,讓無方傳話給肖璟。”

段蕭驚訝,“肖璟有噬心毒的解藥?”

宋繁花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之前肖錦鶯給她的醉暖香,想到前世肖璟的身份,她點點頭,唔一聲,“或許有,或許沒有,不過,不管有沒有,肖璟肯定知道怎麽解,我先回去。”

段蕭立馬道,“我也跟你一起回。”

宋繁花瞪他,“你留下來拖住雲蘇。”

段蕭撫撫額頭,只覺得這次真是大意了,他一直認為雲蘇是要對宋繁花做什麽的,卻不想,他心思這般詭,把他也算計在內,這毒離了宋繁花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旁人也就無法察覺出來,倒也就把雲蘇撇的一幹二凈了,可事實上,他在不動聲色裏還是達到了他的目地。

段蕭無奈地沖宋繁花說,“好吧。”

宋繁花轉身就往門外走。

等她走了,段蕭甩甩袖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進了蘇客府,剛走到大院裏,就與出來的蘇八公和風澤,還有送他們的雲蘇碰個正著。

蘇八公見段蕭又返回來,頗為奇怪,還沒開口,風澤倒先一步開了口,他問,“怎地又回來了?”

段蕭沒回答他,只擡眼看向雲蘇。

雲蘇淺笑道,“將軍不是說要回去給你們段家軍的非池準備大婚之物嗎?時間那麽趕,你不著急了?”說著,挑開眉間慵華之氣,“還是說,你有什麽事要來求本王?”

段蕭看他一副老神在在,心知肚明,十足十欠揍的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可他沒發怒,也沒發火,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就看誰笑到最後,段蕭冷哼一聲,單袖一甩,竟有無可匹敵的氣勢灌袖而來,他站在那裏,目光冷沈,臉色冰冷,卻話語雍容,不冷不熱,“確實有事要請教王爺。”

雲蘇挑眉,哦一聲,問,“何事?”

段蕭冷笑,看一眼面前的蘇八公和風澤,說,“王爺確定要在這裏讓我說?”

雲蘇淡淡一笑,揚聲喊,“趙化青。”

趙化青,不,夜辰立刻從暗處現身,“王爺。”

雲蘇道,“帶將軍先去書房,好茶奉著,本王送了外公出門就過去。”

夜辰本本分分地應一聲,“是。”伸手沖段蕭道,“將軍請。”

段蕭不看他,只又冷笑一聲,擡步就走。

宋繁花回到花蕭府,來不及進院,直接去找無方,無方早上帶朱禮聰出去買喜服,買了三套,正在朱禮聰的房間裏跟朱禮聰打趣,結果,七非來了,沒一會兒,宋繁花也來了,七非來了之後什麽話都沒說,坐下去就喝茶,無方看著她問,“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少爺呢?”

七非道,“還沒回來。”

無方唔一聲,倒不問了,催促朱禮聰去換喜服,看結婚那天穿哪套合適。

朱禮聰拿了一套進到屏風裏面換,沒一會兒出來,就一正兒八經準新郎的樣子了,無方看著朱禮聰這一身大紅服的樣子,笑道,“果然是成親的女人最漂亮,結婚的男人最帥。”

七非惡心巴拉地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沖無方道,“這衣服誰選的?醜極。”

無方額頭一抽,臉色頓時就不好了,他氣呼呼地道,“衣服是我跟非池一起選的,哪裏醜了?”

七非嫌棄地說,“難看死了。”

無方擡起胳膊就趕人,“難看你別看,出去。”

七非才不出去呢,就坐在那裏喝茶。

朱禮聰看著七非,問,“你覺得不好看?”

七非反問,“你覺得好看?”

朱禮聰說,“我沒感覺。”

七非忍不住笑了,“你的大婚呢,怎麽能沒感覺呢。”

朱禮聰道,“我又不喜歡那安箏,自然沒感覺。”

七非笑道,“等娶了自然就喜歡了。”

朱禮聰低聲說,“不可能。”

“嗯?”七非沒聽清。

朱禮聰卻不再多說,又拿一件進去,將身上這件換掉,出來,七非還說不好看,朱禮聰又拿另一件進去換,換出來,七非說還不如第二件好看,朱禮聰就說,“那就穿第二件吧。”

無方不樂意了,“我覺得第一件就挺帥氣,你幹嘛聽她的?”

七非仰起下巴笑道,“我是他師傅,師命難違,你懂不懂?”

無方被噎了一下,無話可說,朱禮聰被投到段家軍中,確實是一直跟著七非的,他二人還合練了萬海刀法,可以說,朱禮聰能成長這麽快,全是七非的功勞,無方癟癟嘴,心有不甘地拿著剩下的兩件喜服,準備去退了,這喜服雖然看不去不雜嘀,可要命的貴。

無方拿了喜服退出門外,剛沿著門前的走廊走了五六步,就看到宋繁花大步地走了過來,他擦擦眼,又擦擦眼,沒在宋繁花身後看到段蕭,他咦了一聲,還沒開口問他家少爺呢,宋繁花已經看到了他,凝重地喊一聲,“無方,你過來。”

無方拿著喜服走近,問,“我家少爺呢?”

宋繁花道,“還在蘇客府。”

無方奇道,“他在那裏做什麽?”

宋繁花嘆道,“中了毒。”

無方一驚,聲音猛地拔高,“什麽!”

宋繁花把那毒給無方說了一遍,又把段蕭對玉香和七非交待的話說了一遍,末了,她道,“我想讓你給城外的肖璟帶個話,問他怎麽解這噬心毒。”

無方跟段蕭一樣,頗為驚奇地問,“肖璟會解這毒?”

宋繁花背起雙手,看向右側闌幹處的大片花草,還有窩在花草地旁邊的一只玩著泥巴的白鷺,緩緩道,“不確定他真的能解,但十有八九他是會的,你先去,我在這裏等你。”

無方分得清事情急緩,看一眼手上的衣服,對她道,“那這喜服你去拿了退吧,地址在……”無方把衣鋪的地址告訴宋繁花,然後馬不停蹄地出了城。

宋繁花拿著喜服,喊了綠佩和環珠,去了衣鋪。

衣鋪坐落在陵安城的西北角,在一片繁華地段,宋繁花來到陵安城也才不出三日,沒空出來閑逛,也就不知道這陵安城內有哪些商家是與她們宋氏商號有互信往來的,如今一踏上這道商門,她就笑了,跟在她身後的環珠和綠佩也被熟悉的門楣給吸引住了,綠佩笑咦道,“小姐,這是天下第一鋪的分號呢。”

環珠也道,“沒想到天下第一鋪在這裏都設了分號。”

宋繁花唔道,“離雲王朝遠的地方,都是離軒轅王朝近的,以軒轅淩的生意頭腦,對外發展的第一步,肯定是將兩國媲鄰的城州都先滲透了,吶,”她對裏面指指,自己卻不進去,對兩個丫環說,“你們去退貨,我在外面等著。”

環珠笑問,“小姐不進去啊?”

宋繁花抱臂哼道,“雖然我猜軒轅淩很可能不在,但還是不進了,萬一他哪根筋抽了,跑到這裏來盤查商號,我與他撞上了怎麽辦?”她撇撇,摸了一下眼尾處的櫻花,說,“我現在可不想見他。”

環珠和綠佩對視一眼,也覺得自家小姐若真跟軒轅淩對上了,必又是一番唇槍舌戰,便點點頭,意思是不進就不進了,綠佩對環珠說,“我一個人進去退衣服就行了,你在外面陪著小姐。”

環珠也沒推辭,說,“好。”

綠佩拿著衣服去退,很快就出來,出來後就對宋繁花說,“一共退了三萬兩。”

宋繁花睜大了眼睛,瞠目地道,“這麽貴?”

綠佩笑道,“還真是貴呢,我們宋氏商號像這樣的兩件喜服最多一萬八。”

宋繁花哼一聲,很是不齒地道,“賺別人國家老百姓們的錢,他倒是下得去手的很。”

環珠附和,“就是。”

綠佩拉拉她的袖子,又拉拉宋繁花的袖子,輕咳一聲,正要跟宋繁花說一句,“小姐,我們快走吧。”

結果,話還沒出口,就有一道低沈的男音在宋繁花的身後響起,“我賺我的錢,礙你什麽事了?”

宋繁花一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一驚,心想,不會這麽巧吧?軒轅淩還真來了?來就來了,還偏讓她撞上了?這是什麽孽緣麽?宋繁花慢慢轉過身子,身子一轉過來就看到了面前的男人,男人穿著顏色純粹的白衣,外披一件深黑色的大氅,單調簡潔,卻掩飾不住那一身飄逸之姿,三分清冷,七分貴氣。

宋繁花輕咳一聲,對他道,“實話實說而已。”

軒轅淩看著她,問,“你不在玉府養傷,跑來陵安城做什麽?”

宋繁花道,“你管我。”

軒轅淩揚起眉頭,“我聽掌櫃的說你剛退了兩件喜服?”

宋繁花抱臂哼道,“是啊。”

軒轅淩問,“你要成親?”

宋繁花瞪他一記大白眼,“你才要成親了呢。”

軒轅淩嘴角勾起,“最近陵安城紛紛揚揚地在傳城主府的郡主要嫁給監國將軍手下一名叫非池的男人,莫非,你剛退的那兩件喜服是他的?”

宋繁花道,“是啊。”

軒轅淩問,“你與雲王朝的監國將軍什麽關系?”

宋繁花沒好氣地道,“你在這裏經商,不知道雲王朝的監國將軍叫什麽?”

軒轅淩道,“知道,段蕭。”

宋繁花道,“段蕭是我未婚夫。”

軒轅淩一怔,頃刻間視線鎖在她臉上,一動不動,半晌後,出聲說,“哦。”又道,“你那天在玉府嘀咕著怕被姓段的嫌棄,指的就是他?”

宋繁花心想,誰還記得那種丟人的話,就你記得,她越發態度不好了,擺他一眼,“他敢嫌棄我麽。”

軒轅淩看著她,慢條斯理地說,“胖成這樣,醜成這樣,那姓段的也能忍受,就單沖這一點兒,我也得敬他一句英雄。”說罷,側頭對身邊的寧北說,“給我向監國將軍下拜帖。”

寧北看一眼宋繁花,低沈地應道,“是。”

宋繁花本來因為他的那句“胖成這樣,醜成這樣,那姓段的也能忍受”而氣的七竅生煙,還沒來得及發火呢,緊跟著又聽到他說要給段蕭下拜帖,她立刻警覺地問,“你想幹嘛?”

軒轅淩不答反問,“成親之事備妥了沒有?”

宋繁花怒氣沖沖地沖他問,“你找段蕭想做什麽?不許你去找他!”

軒轅淩沈默地看著她,卻不應話,又道,“城主的女兒出嫁,這排場一定不能輸了,不然落人話柄,難保不會出現妖蛾子,正巧我碰上了,那這禮就不能少了。”他又對寧北吩咐,“按我的身份,備一份禮。”

軒轅淩什麽身份?軒轅王朝賢名千秋的三太子,威名和武力完全不亞於雲王朝的雲蘇,以他的身份來備禮,那這禮,真不能小看吶。

寧北又看一眼宋繁花,沈聲應道,“是。”

宋繁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個男人駁去了話音,氣的不行,扭身就走。

軒轅淩也沒管她,他確實是來查看鋪子的,但今天是準備走的,是以,等寧北發了拜帖,又準備好大禮,軒轅淩就坐馬車走了,拜帖雖發,可什麽時候登門拜訪,那就一切隨緣了。

也許未來某一天,軒轅淩真的會上門拜訪,或許,這只是一張空貼。

因為段蕭不在,這貼子落在了無方手中。

宋繁花回到花蕭府,一進大門就看到無方守在一側,看到了她,他連忙迎上來,沖她伸出一物。

宋繁花低頭一看,是一張紙,她將紙接過來。

無方說,“這是肖璟寫的,說你既然能找上他,便能看得懂。”

其實無方早就看過,沒看懂,因為肖璟寫的不是字,而是一副畫,畫的好像是草,但又不像,總之,十不像。

無方沒看懂,宋繁花卻看懂了。

這是解噬心毒的冠心草,所謂相生相克,噬心毒淬煉於噬心蟲,而噬心蟲是寄養於冠心草的,所以,解此毒,大概就真的是冠心草了,但冠心草只長在黃楊岐沙,別的地方是沒有的。

宋繁花將紙合上,無奈地嘆一聲,遠水難救近火啊,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將封嘯天叫了出來,讓他去一趟黃楊岐沙,找冠心草。

封嘯天早年隨蘇天荷闖蕩江湖,幾乎大江南北都去過,黃楊岐沙對一般人來說不太好進,可對封嘯天來講,那簡直是輕而易舉,封嘯天點頭說,“我會盡快回來。”

宋繁花輕應一聲,在封嘯天走了之後,她讓綠佩和環珠留下來,協助玉香準備朱禮聰成親之事,結婚是件大事,裏裏外外要忙的很多,玉香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環珠和綠佩也沒推辭,應答了下來,留在花蕭府。

宋繁花去了蘇客府。

無方頓了一下,隨後跟上。

此刻,蘇客府裏頭,段蕭與雲蘇在書房裏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在外面,段蕭與雲蘇各自維持君子風度,可到了書房,彼此看彼此,那是怎麽看怎麽礙眼,怎麽看怎麽堵心。

這次二人好像又是提前商量好了,不打臉,專朝身上讓人看不見的地方打。

段蕭一拳頭掄起來砸向雲蘇的胸口,雲蘇不躲也不閃,直接捏拳硬接,兩個拳風如火的男人,明明手掌手背都是肉做的,可這一刻,那拳頭仿佛不是肉壘成,而是渡了一層鐵,兩拳一相撞,就有火星四濺,鐵器嘭鳴,接下一掌後,雲蘇止不住地冷笑,“果然是中毒了,連拳手都不行了。”

段蕭冷聲道,“背後使這種陰損的招,你王爺的臉是不要了?”

雲蘇挑眉,“本王的臉普天之下難有人企及一二,為什麽不要?倒是你,”他輕蔑地道,“論樣貌,你不如本王,論權勢,你更不如本王,你憑什麽來跟本王鬥,本王不殺你,你倒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段蕭呵笑,“你有臉有勢有屁用,還不是齷齪的貪圖別人的妻子。”

雲蘇冷笑,“宋繁花還沒與你成親,掛名的未婚妻而已,本王如果娶了她,她就是本王的妻!”

段蕭冷諷,“你就癡心妄想吧!”

雲蘇毫不示弱地冷笑,“癡心妄想也是想,本王就想她,你能如何!”

段蕭活這麽大,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男人,他一拳手又砸過來,雲蘇伸手接,段蕭又掄起另一拳,雲蘇又接,雙手用上,雙腳也用上,最後扭打成一團,打的如火如荼,一會兒是雲蘇被段蕭按在地上打,一會兒是段蕭被雲蘇按在地上打,二人掄在對方身上的拳頭都沒留情,怎麽狠怎麽來,明明應該是很疼的,可兩個人都沒感覺到疼,也不發聲,就往死裏揍對方,揍到一半,門外的彌月隔門來一句,“王爺,六姑娘來了。”

正打的不可開交的兩個男人彼此對視一眼,雲蘇松開手,正準備退開,不成想,段蕭掄起腳就往他身上一踹,這一腳可真是十足十的功力,一下子把收了功的雲蘇給踹飛老遠,雲蘇像甩出去的子彈,從椅子上砸過去,又砸向書桌,砸向書房內的多寶櫃,砸到墻上,嘭的一聲巨響,把墻砸出一個大洞,段蕭站起身,撣撣袖子,風輕雲淡地坐在了椅子裏。

雲蘇意外受這麽一擊,嘴角流出了血,他知道他內傷了,他擡起手擦嘴,目光陰森森地睨著段蕭。

段蕭輕挑薄眉,笑道,“你讓我中毒,我讓你內傷,扯平。”

雲蘇冷笑一聲,站直身子走過來,也不管房間裏被砸的稀零八落的椅子、櫃子、書桌,徑自走到書案後面,坐在那裏,冷漠地說,“你不對本王動手,本王或許還能給你解藥,如今,你對本王出手,本王就堅決不會再給你解藥了,你就好好嘗嘗對著宋繁花只能看不能碰的滋味。”

段蕭冷笑著紮心地說,“無所謂,一日兩日,一個月兩個月我還是能忍的,畢竟我夜夜都與她在一起呢,她有多軟她有多暖,我都銘記在心底,就算暫時不能碰,我依然知道她的滋味,不像王爺你,只有想的份。”

雲蘇手骨捏的咯蹦咯蹦作響,眸中泛紅,頃刻間周身戾氣大盛,手指一動,尚方寶劍跟隨一動,還沒出鞘,書房的門砰砰砰的被敲的巨響,“段蕭!段蕭!”

宋繁花在書房外面,書房被設了禁錮,外面的人聽不到裏面的聲音,不知道裏面發生的事情,可尚方寶劍一動,宋繁花就感應到了,雲蘇在書房裏動用尚方寶劍,他想做什麽?趁段蕭中毒的時候殺他嗎?這個該死的!

宋繁花急的跳腳,奈何進不去,只能拼命地拍門。

段蕭聽到宋繁花的聲音,心口抽疼,噬心毒又在發作,可他還是站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拉開,走出來,對她道,“我沒事。”

宋繁花看到他,慣性地往他懷裏一撲。

段蕭環住她的腰,忍著渾身上下被撕裂的疼,將她抱在懷裏,伸手摸著她的臉。

雲蘇鬼影一般出現在段蕭的身後,看了一眼他懷裏的宋繁花,冷笑浮於眼眶,卻是寸聲不吭,邁步走往另一邊,段蕭越是不顧噬心毒的摧使與宋繁花親近,往後他恢覆的時日就越長,困難也越大,而他不顧毒發強行與宋繁花歡好,那這毒,他就甭想解了。

雲蘇一走,彌月也走了。

書房前空寂下來,段蕭抱了宋繁花一會兒,實在是忍受不了了,輕輕推開她,對她問,“有向肖璟問出解毒之法沒有?”

宋繁花說,“有。”她退離開,離段蕭遠遠的,段蕭看她離開,心裏很難受,可又不敢再抱她,這個時候他真是恨死雲蘇了,只能看不能碰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以往他想吻就能吻,想碰就能碰,想要她就能與她盡情肆意地來一場歡好,現在……段蕭深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以前的他那麽的幸福,大概那個時候的他讓雲蘇都嫉妒瘋了,不然,雲蘇也不會用這種陰損的招對他。

段蕭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女孩看,聽她說,“雖然解藥說了,但一時半刻也弄不到,我已經派出封嘯天去黃楊岐沙找冠心草,找到後就能解了。”

段蕭眉頭一蹙,“你把封嘯天派出去了?”

宋繁花道,“嗯。”

段蕭冷瞪著她,“派誰不行,幹嘛要派封嘯天?他走了誰來抵抗雲蘇?有他在,至少雲蘇不會真的對你下手,現在,你把他派走了。”段蕭凝沈著臉說,“你晚上不要呆在蘇客府,回去!”

宋繁花問,“你呢?”

段蕭道,“我要留下來。”

宋繁花沒理他,只問,“你來找雲蘇要解藥,要到了沒有?”

段蕭砸巴一下嘴,想到剛剛書房裏的那一架,嘴角勾起冷笑,“他不給我解藥,我就日夜地纏著他,天天揍他。”

宋繁花額頭一抽。

段蕭沖她又說一遍,“回去。”

宋繁花道,“我才剛來呢,陪你走走。”

段蕭撫額,閉閉眼說,“我現在一看到你我就疼。”

宋繁花氣悶,雖然知道段蕭是因為噬心毒的原因,可還是控制不住的難受,但也沒法,她不可能真的惹他毒發身亡,只好唔一聲,對他叮囑說,“那你小心點。”

段蕭點點頭,表示讓她放心,等宋繁花走了,段蕭對無方吩咐,“這幾日你守在宋繁花的身邊,不要讓雲蘇有機會接近她。”

無方問,“少爺真中毒了?”

段蕭嘆一聲,說,“嗯。”嗯罷又道,“我自有辦法解,你不必擔憂,守好宋繁花。”

無方沈聲應道,“少爺放心,我不會讓六姑娘有任何閃失。”

段蕭背起手來看向天空,“以往我不擔心她會出事,可如今,雲蘇的心思太明顯了,他那樣的人,若真想得到一個女人,會不遺餘力不惜手段,我不得不防。”

無方不知道說什麽,只能盡職盡職地保護好宋繁花,臨走的時候,他將今天莫名其秒收來的拜帖遞給了段蕭,段蕭沒接,只問,“是什麽?”

無方道,“拜帖。”

段蕭挑挑眉,一邊伸手去接一邊問,“誰遞來的?”

無方道,“一個自稱叫寧北的人,說是替他家少爺下的。”

段蕭哦一聲,伸手接過,展開,當看到拜帖上的名字後,他眉梢一挑,百思不得其解起來,但疑惑只囤積在心頭,沒向無方說,他疑惑的是,他與軒轅淩素不相識,不管他是什麽身份,他與他都是八竿子打不著,那麽,他遞哪門子的拜帖啊?

段蕭將拜帖收起來,沖無方揮了一下手,轉身去找風澤。

風澤在中午吃罷飯出門的時候遇到段蕭,聽他說要留在蘇客府後,想也沒想,跟著留下,蘇八公高興極了,立刻讓人給他安排了院子,風澤住了下來,蘇八公想看就能看,也就不時時刻刻地黏著了,此刻,風澤的院子裏,蘇八公不在,只有風澤一個人,還有門口的府衛,段蕭一來,風澤立馬給他倒了一杯茶,段蕭沒心情喝,只對他說,“跟我一起去找雲蘇。”

風澤問,“找雲蘇做什麽?”

段蕭道,“你就說剛認他這個表哥,想跟他說說話,最好是留到晚上,想個辦法住到雲蘇的懷蘭院。”

風澤輕啊一聲,小聲道,“我不喜歡這府裏頭的任何一人,更不想住到懷蘭院。”

段蕭道,“只住今天晚上。”

風澤眉頭一蹙,雖然極為抵觸這裏,卻還是點頭說,“好吧。”

段蕭起身,剛準備走,忽然耳邊傳來一道密音,這密音不是聲音發出來的,而是光發出來的,而段家軍中,唯有夜辰一人,習的是光之術,段蕭眼睛一瞇,那聲音在耳朵裏躥開,等聽完,段蕭狠狠地擰了擰眉,仰起頭來看天,半晌後他轉身往院子深處走。

風澤一楞,問,“不去了?”

段蕭道,“等一會兒,你在外面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風澤不知道段蕭要做什麽,哦一聲,守在了外面。

段蕭進到門內,一指劃開封印符文,喚出烈日銀槍,烈日銀槍一出現,另一道身影也跟著出現,柳紹齊瞪著他,語調極為不爽,“都跟你說過,不要喊我,我討厭看到你。”

段蕭看他一眼,說,“你娘來了。”

柳紹齊一楞,緊跟著輕狂不羈的眼洩出驚異,“我娘?”

段蕭道,“嗯,就在雲蘇的懷蘭院。”

柳紹齊眨眨眼,“她來做什麽?找我的嗎?”

段蕭道,“大概。”揚揚眉又說,“或者,是來殺我的。”

柳紹齊大笑,“有我娘出手,你必死無疑。”

段蕭不驚不懼地背起雙手,輕笑,“是嗎?我若死了,你的靈魂會跟著陪葬,自此再也沒辦法幫她完成重回蓬萊仙島的心願,你娘會遺憾終身,大概也會遺憾而死。”

柳紹齊想到前一世,他娘也是因為沒能回到蓬萊仙島而遺憾而死,他抿抿嘴,問,“想讓我做什麽?”

段蕭道,“去把你娘引走。”

柳紹齊道,“我要先看一眼宋小六。”

段蕭冷沈一笑,“死了還想覬覦,真是死性不改!”他揚手就甩出鎖經卷,要將烈日銀槍的煞氣全部封住,柳紹齊是被烈日銀槍裏的煞氣養住的,這一封,生生地是要將他摧骨揚灰,他大怒地吼,“你敢!”

段蕭漠寒地看著他,直接毫不客氣地甩出金鬥符文。

柳紹齊急急地道,“我去!”

段蕭收起鎖經卷,揚揚眉,“往後別讓我動粗,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不說你討厭看到我了,我也是極討厭看到你的,懶得跟你多費口舌,多看你一眼我都想將你摧骨揚灰。”

柳紹齊氣死了,“我明明在宋小六的九環鏢裏,怎麽跑到你烈日銀槍了?”

段蕭冷笑,“這麽說來,我還得感謝長樂關的那一場大火,不然,你豈非又霸占著宋繁花的九環鏢了?難怪會少一環呢,那一環絕對是因為雲蘇也知道了你,用此來制掣宋繁花,不過幸好,宋繁花沒拿你當一回事兒,壓根就不要那一環了,你再怎麽上趕著往上貼,宋繁花也不要了。”

柳紹齊大吼,“你撒謊,宋小六對我是有情的!”

段蕭冷道,“有沒有情,你自己感受不出來嗎?”

柳紹齊一噎,心跟著大痛。

段蕭看著,沒有一點兒同情與慈悲,敢打宋繁花主意的男人,不管是人是鬼,他都會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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